分手線

B躺在枕上的時候，光從頂上的窗剪成一長方。她睡在床的裏邊，靠牆的角落還堆著娃娃，吸氣、吐氣，胸前小小的山丘微微起伏，亞麻色的髮尾是初秋的菅芒。B看起來好平靜，像一幅畫。

我坐起身、梳洗，打開電熱鍋，準備我們的早餐。打了兩顆蛋，把蛋黃和蛋白的界線攪散，B不喜歡吃蛋黃。火腿的油滋滋作響，香氣讓B張開眼，棕色明亮的眼睛望向我和桌上的酒罐。

高中之後，B就不太愛哭了。倒是失戀的時候，睡不著，於是我們喝著趴數很低的水果酒，迷迷茫茫的睡了。昨晚B右手小拇指的尾戒敲著酒瓶，電腦螢幕裡布萊德利庫柏揉著史嘉蕾喬韓森的胸脯，《他其實沒那麼喜歡妳》是租書店要倒時，五十元帶回家的。

B刷完牙躺在床上時側著身，眼神恍恍惚惚的說：「分手後，我很後悔跟他在一起。」她眼睛已經閉上了，臉頰燒紅紅的。我繞過她的身子關燈，驚訝她的後悔。「為什麼？」「當他的朋友比較幸福，那些拒絕過他的，她們得到的愛比我長。」

夜裡，B有線條的身子在我旁邊，小美女一直覺得拿多少就給多少，人如果做不到大愛，就應該公平交易。她給了多少，也拿回多少，但現在顯示當朋友的無條件給予好像比較好賺，愛的久或許也愛得深，且沒有那麼疼。

B起床坐在我旁邊，用筷子撩起炒蛋，電影主線已經沒有她了，分手的支線清楚畫在她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