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遺族

  • 作家相片: yanling
    yanling
  • 2018年1月16日
  • 讀畢需時 2 分鐘

低潮期時我不回家,我怕我像是牽回一整片烏雲,去面對物理狀態的濕氣。


那時候我從恆春回來後,母親在知道我的自殺意念後,她載我回新竹,即使我一直拒絕。我知道,她只是想跟我說那句:「妳要小心喔。」是的,我們的文化總是這麼隱諱地說這些。但我知道,她真的很愛我。那天她也告訴我一個秘密,而這個秘密是屬於我們家族裡的女人的秘密,我想對她而言,我們擁抱著自殺基因。聽起來有些獵奇,外祖母、祖母在懷孕時,都曾嘗試自殺,跳崖(真的很獵奇)、吃毒。


在上變態心理學的時候,我們學到了基因與環境的交互作用,這樣解釋似乎說得通,而我不過就是要拆炸彈的那個。


突然覺得死亡在普通不過,可是我們沒有一個人敢談,甚至我想我父親連我一丁點的狀況他都不曉得,(連我搬離租屋處的原因我都可以蒙混過去)。


從那之後,每次回去母親愈是端出一道道我過去愛吃的菜,我就覺得那些情緒愈是微妙。夾雜著對我每次離去的害怕,想讓我留下來的愛意,以及一種世代留下來的虧欠。或許這些情緒也只是我自己的投射吧。我對她問的那句:「到底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?」她答不出來的困窘,不是因為她不愛我,而是因為她深知我的絕望。


後來我問她:「覺得我未來會回家嗎?」她想也沒想地說:「不會。」她眼神很堅定朝著前方,雙手握著方向盤打左轉燈,準備送我回火車站。「嗯,我也覺得,可是我不知道我自己會去哪,我沒想到到現在都還走不出去。」


「沒想到到現在還出不去。」她知道我在說S,知道我到現在還沒把牆上的照片撤下。 「對呀,真的沒想到。」我們都安靜了。


城市裡漫天鋪地都是別人的影子,無論是S還是過去的朋友,都讓我找不到自己的方向。所以想念中壢,是想念著過去;想回新竹,也不過諷刺地是回去過去曾有的盟誓。現在的我也不過只是躲著。


這樣的飄忽不定,父親仍是不解:「妳為什麼這麼喜歡不安定的生活?」不是喜不喜歡,而是沒有真正的定居才是我能存活的方式。所以當S很生氣我不肯信任他時,我要怎麼說?我要怎麼去相信你會愛我?你是要愛怎樣的我?我們連相信自己是有被愛的能力都沒有。愛或被愛,都是要定居。


你們是我們的遺族,要承受著我們離去的壓力、傷痛;我們是自己的遺族,要面對自己死亡的慾望,也要面對活著是為什麼這三個字。因為到頭來我們活下來大半也不知道原因。


不過我們真心對每個關心我們的人感到感謝。希望和我一樣害怕的人都能好好的。(對不起最近這些事件讓我的焦慮值又上升,我必須先吐出苦澀的文字,才能有溫暖的字,請讓我恐懼,幫助我辨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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