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好的人/生存的人

禮拜五是短暫無班日以來又開始上班的第一天，碰上小雨，整條光復路儼然變成停車場。往園區的路上擠，才發現這跟我害怕摩肩擦踵的台北也差不了多少。有一種「啊，最後還是這樣」的感嘆。 上班負責的事是細碎而零散的，午餐的員工餐廳是一條密密繫成、淡藍色制服的工程師們。所有的時間都清楚整齊的安在一張工讀生SOP上。 五點半下班，我們一個個拐出園區，天色暗下，小雨稀稀落落。還不熟悉路況的我，眼睛直瞅前頭的紅色車尾燈。等紅綠燈時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瞎了，只是像小狗一般，緊緊跟著前面，假裝有意識而已。 出園區和光復路的交叉口，鄰近高速高路閘道，每台機車塞滿各個縫隙。等著左轉燈往市區，有一次正是夢見自己裸身站在這個街口，是S走來替我裹上大披巾的。現在我被埋在一個個安全帽的殼裡，我們看不見對方的臉，非常安全而隱密。 大家看起來都好像，相似的背影、相似的防風外套、相似的打著左轉燈，我突然想起筑萱說「成為一個可以生存的人」，烏煙瘴氣的縫隙裡我們都是如此。可是過去我們叨叨念念著的是：成為一個更好的人。我們從「成為一個更好的人」變成「可以生存的人」。 不曉得車陣裡有多少人原先是要成為一個更好的人？ 雨變大的時候，高架橋上的路燈下像下起細雪，我們什麼都感覺不到。我的手心忍不住向上，前方幾張肉白的手心也向上張，像幾顆有意識的小芽，我們張開手心想嚐到雨。 有意識時，就像赤裸的站在人潮洶湧的街口。